(本网讯)下午 4 点,我们一行四人离开格尔木,继续沿着铁轨追寻沿线地质工作者的足迹。此行的终点是 100 多公里外、海拔 4200 米 的西大滩。
一路向西 30 公里 ,我们来到了青藏铁路二期工程起点南山口火车站。进站简易公路两侧的商店紧闭,崭新的站台空无一人,一杆鲜艳的国旗立在站台正中。南山口站东接格尔木,西连甘隆,站牌用汉藏双语书写,上面显示这里的海拔是 3081 米 。
南山口火车站虽小,但显然是铁路建设的重要基地,在站台对面的开阔地里,遍布塔吊、火车机车、建设工房等大量的铁路建设物资。 2001 年 6 月 29 日 ,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就是在这里宣布青藏铁路新线动工。遥想当日,数万铁军的欢呼之声必定响彻云霄。如今,这里只有蜿蜒的青黑铁轨静悄悄地铺向西方的群山之中。从南山口算起,青藏铁路新线至拉萨的长度是 1110 公里 。
出南山口,公路和铁路便如同情侣一般,彼此缠绕,相伴而西。穿过雪水河大桥、昆仑桥,越野车向昆仑山深处挺进。六点左右,我们来到了小镇纳赤台。路旁一座六角蓝顶琉璃小亭,内有一眼泉水,四季不冻,日夜涌流不息,这就是声名远播的昆仑神泉。据说,神泉为西王母瑶池蟠桃宴会御酒洒落此地幻化而来,有“人间圣水,仙山甘露”之美誉。据地质工作者勘测,神泉水质优良,矿化度小于 0.5 克 / 升,为重碳酸化钙、镁、钠型水,含对人体有益的多种微量元素,是优质含锶饮用矿泉水。如今,神泉周围遍布矿泉水厂。
前行 10 分钟左右,中国地质科学院地质力学所彭华研究员指着车窗外的陡峭山坡告诉我们,这里盛产昆仑玉。山坡上面人工开凿的痕迹十分明显,山体一侧倾泻而下全为灰白色的玉矿废石。
离开昆仑玉矿,我们直奔晚上宿营地西大滩。西大滩距离昆仑山口不远,是青藏公路旁的一个食宿点,还称不上是个小镇。由于铁路即将开通,客源萎缩,这里许多小饭馆旅店纷纷关张倒闭,有的拆得只剩下残垣断壁。晚上七点多,我们四人住进西大滩最北面的马路旅馆——玉峰食府。旅馆对面的玉珠峰是一座真正的雪山,晶莹剔透的冰川仿佛就悬在头顶之上,撼动心灵。
“什么也别干,什么也别想,赶紧放下东西,吃完饭咱们就睡觉!”这是彭华下车的第一句话。从车上搬下行李,司机多吉一再告诉我们动作要慢点。果然,来回没几趟开始气喘吁吁,心儿咚咚跳得厉害。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飘雪,对面的玉珠峰完全笼罩在一片雪雾之中,这里的气温已近零度,我们都换上了羽绒服。
晚餐是大盘鸡,尽管用高压锅炖了一个小时,鸡肉依然很难嚼烂,幸好还有土豆可以下饭。吃饭间,老高原彭华告诉我们选择在西大滩住下的原因。原来,从格尔木到西大滩海拔迅速攀升,从 2800 米 陡增至 4200 米 ,对许多人来说身体很难适应,只有过了西大滩这道槛,翻越高原才不会出现大的反应。地质大调查以来,奋战在青藏地区的填图、区调的科研人员和地质调查一线人员都把西大滩作为检验自己适应高原环境的必经之路。
入夜的西大滩格外寒冷。依靠柴油机发电,小店的电力只能维持到晚十一点,吃完饭我们一头钻进了不足 7 平米的小三人间里,先把电热毯打开。彭华告诉我们,这家旅馆在西大滩条件算是最好的,前些年上高原的地质调查人员无数次夜宿西大滩,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这样舒适的小房间。看到我们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彭华给我们讲起了在西大滩睡“冰箱”的故事。
青藏铁路动工前的 2001 年 1 月,由于前期建设的需要,中国地质科学院地质力学所 的科研队伍就上高原开展青藏铁路沿线活动断层调查与地应力测量。“那是第一次在西大滩住,还是在冬天,气温有零下 30 多度,说是睡在炕上,跟睡在外面也没什么差别,四周的 墙壁结了厚厚一层冰,头朝墙睡下,后脑勺嗖嗖得起冷风,只得把调过头来脚朝墙睡,我们开玩笑,说这是在睡冰箱。几个人蜷缩到睡袋里,还要穿上毛衣才敢睡。早晨起来,茶杯都被冻裂了。 ”
“那还能睡得着吗?”
“睡当然也能睡,不过头疼的,夜里憋醒了大口大口喘气的,什么样的高原反应特征都有。关键是心态要好。”彭华没有往下说了,招呼我们早点睡。“再不睡,等会儿想睡着都困难。”
说话间,房间的电停了,屋后轰鸣的柴油发电机停下来,四周一片寂静。不知怎么的,大脑一直很兴奋,丝毫没有睡意。彭华讲的“冰箱”虽然没有体验到,但被子外面头脸冰凉一点也不假。
渐渐的,彭华的呼吸变得沉重,这是缺氧的缘故。而我和高峰两人总在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眠。半夜里,只要一翻身,就被一阵急烈的心跳惊醒,重新缓慢地放好身体,感觉十分疲惫。要再等上好一会儿,才又迷迷糊糊地睡着。就这样,在半睡半醒之间,我们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李晓明 、 王高峰)